王海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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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恋 第二章 她是我的福星 | 下一章 | ||||
算起来这该是我第二十二个秋天。而我一直认为,在城市里是看不到秋天的。 大街上涌动的是不断的人流和车流,橱窗里模特灿烂可爱的笑容和五颜六色闪烁的霓虹灯几乎使你忘了这世界上还有季节的存在。只有不经意地踩到一片偶尔飘落下来的枯叶时,你才会突然想到,现在是秋天了。 进入大学已经两年了。这两年里,除了读书、睡觉、吃饭,也没有别的什么事可以做。期间,也偶尔收到过两位女生的来信,没贴邮票的那种。一封写得有点莫名其妙,没有看懂,也就懒得提笔回信。另一位很勇敢,写得很直接,但也很露骨,吓得我没敢回信。就这样,最可能成功的“风花雪夜、花前月下”最终没能在我身上发生,现在想想多少还有点感慨。 记得有一年,情人节和元宵节在一个日子里,于是好友中有女友的都出去过情人节,剩下的也在寝食里下汤圆过节,只不过是元宵节。一帮大男人抱着个酒瓶喃喃不休,各诉往事,气氛凄凉热烈。更有其中一位说着说着就跑到窗前扯开嗓子唱了起来。弄得楼下的阿姨很紧张地上来打招呼。后来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人问我有没有考虑找个女朋友之类的话,我当时说给他听四个字来表明我的态度,好象是“宁滥毋缺”,也好象是“宁缺毋滥”,我也说不准是什么了,反正就这四个字。 另外,我在班里女生中的人缘不是太好,而以前在高中时不是这样的。个中缘由,我至今也没有搞清楚。据她们说是由于我的傲慢和自负。但我却始终认为我只是不喜欢与我不愿接触的人说话和不喜欢做自己不想干的事情而已,这无论如何不能和傲慢自负扯上关系吧。 有一次,乐洁跟我谈起这个问题,说我习惯于用命令的口气和别人说话,而不是用商量的口吻,这样很不好。但这不能怪我,自打小学有了班长这一职务以后,我一直没有下过岗,没想到,十几年养成的习惯现在变成了毛病。 “我只是工作上这样,其实对朋友还是很热情的。”我这么对乐洁说,天知道这是不是句实话。 乐洁是我在街道实习的时候认识的,认识她真的很偶然。 那时我正忙着六月份的大考。突然有一天,校团委副书记找到了我,要我考试结束后参加一个挂职实习活动。开始没有听明白,后来弄清楚了。原来,校团委和某个区某个街道签了协议,要给他们那个街道做一下十年发展规划之类的软课题,课题经费也已到位,现在就是缺人动笔杆子,而同时校团委也正准备组织一些学生干部到街道那去挂职实习,所以几件事一凑,就成了校团委要找几个笔头比较好的学生干部去街道挂职实习,顺便把课题做掉,而我正好符合他们的要求。我也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一考完试,我就到街道开始实习。那地方离我家不远,每天上下班倒也省事,用不着拼着老命和一帮打扮时髦的男女挤公车。街道对我们也很照顾,专门为我们安排了一间办公室,没窗,没空调,不透风,估计以前是用来堆放杂物的。我们实习的有三男四女,一共七人就挤在这么一间不足十平米的房间内办公。我们这七个人分别来自不同年级不同的系,大的已经快研究生毕业了,小的才刚读大一,其中也不乏一些系花班花的,而乐洁就是她们中的一位。 乐洁是涉外文秘系的系花,和我一样大二刚刚结束,人长得小巧玲珑,模样可爱,尤其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便会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很甜的样子。她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也不禁走了神。 起先和她不是很熟,后来由于课题需要,我们要分工走访区里其它街道了解情况,而我正好和乐洁编在一个组里,这时才开始熟悉起来。乐洁不但人长得漂亮,做起事来也干净利落,在一些场合下,我搞不定的事情,她一出手就能摆平,很是让我佩服。有时我开她玩笑,你这么能干的女强人,将来很不容易找到婆家的。她不以为然,大不了将来独身。啊,又一个时代新女性。 其实,在来街道实习之前,我手上还有一件事。那是我们班导师兼系主任硬派给我的。我们班导师姓张,副教授。虽然是班导师,但是不大爱管班里的事,而我又倒霉正好是班长,于是张老师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而且还净挑些难度高的事给我。 在五月份的时候,刚献完血,张老师就把我找了去。开始罗里罗嗦一大堆废话,后来他才跟我挑明,要我组织一个大型的社会实践活动。看来我们张老师是犯了红眼病。因为据我所知,高我们一届的学哥学姐们也在搞两个社会实践活动,其中一个是去老区助学,而另一个是到长江边上某个城市搞旅游商业调查,都是去外地,而且规模都不小。张老师觉得我们班里没有人跳出来做这么些事,他面子上挂不住,所以就拖住了我。 可是我知道,搞这么一个活动没有赞助是不行的。学哥学姐们那两个的活动都已经落实了赞助。多的有四五万,少的也有两万。现在要我也搞成这种模样,让我一介穷书生上哪去弄这笔钱。但张老师是我的顶头上司,而且是以行政命令的口吻将这件事给了我,我能推吗?当然不能。所以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通过关系我们找了三家商场。第一家只听了半分钟,便听出了我们的意思,当场给了我们一盆冷水。第二家开始以为我们是义务为他们打广告,很高兴,后来知道我们是来要钱的,就开始诉苦,说这几年效益不好,这样吧,钱没有,如果需要的话,可以给你们一些实物,比如T恤,背包什么的。我们要这些有什么用。 到第三家的时候,我们学乖了,开始吹牛了,说我们这次活动有个开幕式,到时有多少多少家新闻单位会到场,而且我们还可以通过关系请到市里面哪位领导什么的,吹得天花乱坠,直把那位接待我们的营销部经理哄得蠢蠢欲动。但可惜决定权不在他手里,他还得请示总经理。最后在总经理那被毙掉了。 后来我们还走过同志路线,上层路线、群众路线等,可是一次次的失败使我们越来越清醒地认识到这个任务的复杂性和不可完成性。 不过这之后,我也开始为自己打算,不能一个暑假都泡在这毫无希望的活动上吧!所以当校团委副书记来找我时,要说我是稀里糊涂答应他的,也不全对,主要还是想为自己留条后路。可是要命的张老师还是不肯放过我。在街道没呆两个星期,他又把我喊了去,竭力鼓动我不要放弃,要把社会实践活动坚持下去,坚持才能胜利,到后来还给我下了道最后通牒。 那天,我是一脸忧郁回到街道的。 办公室里,乐洁她们几个正在打牌。看到我进来,乐洁起身就要让给我打。我摆了摆手说谢了,就转到沙发上躺了下去。破沙发吱吱作响。 “怎么了?有心事。”乐洁嗑着瓜子,头也不回地问道。 我没有作声。 乐洁回过头,看见我一付颓废的样子,笑着说:“对了,小蔡老师说了,要我们下星期拿个初稿出来,咱们那文章你写得怎么样了?” 听了她的话,我脑子都快胀破了。 于是我没好气地说道:“初稿还剩下一半,不过目前还没有思路。看来下星期是交不出来了。你呀少打点牌,说不定千把百字的文章也就出来了。再说了,这初稿你也不能全让我一个人写,你和我是一组的,你也有份那。就知道打牌。” 乐洁抬头不解地看了看我,“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又不是我惹你的,你冲我大什么嗓门啊。这人真怪。” 我替她出了对K,压住对方对J,然后转身走到门口。 “我回去了,下星期再说吧。要罚大家一起受,只是现在别来烦我。”说完就出了门。 “你等等,”乐洁从后面飞快地追了上来,把我拖进了街对面的红茶馆。 她把一杯红茶推到我面前,说:“这事咱们得说清楚。当初可是说好的,我负责搞公关,收集资料,文章可是你来写的。怎么,想反悔。” 我求饶道:“小姐,我还有其他很多事要做。不是我不想做,我也想轻轻松松地写写文章,可现在实在没有办法,我们班主任那儿逼得我很紧。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就能者多劳吧。” 乐洁一点也不让步,说:“不行。说好的不许赖皮。再说了,我天生就怕写文章,也写不好文章。你硬要我写,到时候只怕我们死得更惨。” 她停了一下,想了想,又问我:“不过,到底是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 “你帮不了我的。”我叹了口气。 但看她认真的样子,我也就索性将事情和盘说出,反正憋在心里也难受。 乐洁听完后,很佩服地看了我一眼,说:“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想法,虽然还没有成功,不过挺难得的。”她顿了顿,接着道,“这样吧,我试试看能不能帮你拉点赞助。不过我有两个条件。第一,万一成功,我也要参加进来。” “这个自然,你不说,我也要硬拉你进来。”我不可置否。 “第二个条件是,成功后,所有的文章必须由你来写。” 看这架式,不管怎么样这文章我是写定了,也就没有反对。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乐洁伸出小指头。 “不会吧,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小儿科。”我故作吃惊状。她不依,于是也只能伸出手指去和她勾手指头。 “咦!你用的是什么护手霜?手怎么这么滑爽。”我趁她不注意时,在她的手背捏了一把。 “好哇!你敢占我便宜。”乐洁一下子抽回手,抡起手臂就要打我。 我笑着跑出了茶馆。 星期六,乐洁打电话给我,说事情的进展有些眉目,让我再等两天,还问我文章写得如何。我知道她的醉翁之意,所以骗她说还有大半有待完工,大家都要努力等等,而事实上我早就找了个枪手代我完工了,这两天,我正舒舒服服地在家休养。 新的星期刚开始,街道就召开全体会议,要审阅我们的初稿,同时作一下阶段性工作总结。会上,街道和学校领导对我们这篇二万字的报告比较满意。在提出一些修改意见以后,小蔡老师很激动地总结,说我和乐洁两人平时如何努力互相合作,上查下访,还利用一切时间赶出这篇文章,其他组要向他们学习等等,赞扬之词溢于言表。而乐洁就坐在边上,一本正经,脸上还会随着小蔡老师说话的内容而不时表现出任劳任怨、不辞辛苦的表情,仿佛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我暗自偷笑。 走出会议室后,乐洁就拉住我,笑嘻嘻地说:“还真有你的。好吧!你表现不错,那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有赞助了。” 我一听之下,欣喜若狂。开始还以为她说着玩的,所以也没指望她什么,没想到是无心插柳,柳暗花明。惊喜之下,我一把抓住她的双肩。乐洁的脸微微一红,并没有摇开我的手。这时,街道主任正好从会议室里出来,往我们这里瞟了一眼,我这才不好意思地放下了手。 “怎么谢我?”乐洁笑道。 我二话没说,把她拉进了红茶馆。 乐洁详详细细地把经过告诉了我。原来,乐洁有一位干爸爸在市里面做大官,是她父亲的战友,当年在老山的时候,是乐洁的父亲把他背出死人堆的,因此关系没得说。那天晚上,乐洁就到她干爸爸那里半撒娇地说学校要她负责一个社会实践活动,要干爸爸帮忙什么的。她干爸爸二话没说,一个电话就把钱的问题给解决了,用乐洁的话来说是“太容易了,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答应我的事可要算数。”乐洁道。 “什么事?”我吸着麦管,茫然地看着她。 “好哇!你敢装傻赖皮。”乐洁一只手又抡了过来。 我连忙讨饶:“OK!OK!你现在是考察团的副团长了。” 之后就是例行公事。先是和乐洁的干爸爸见面,说了些客套话,然后,在他的介绍下,到了一家贸易公司,这家公司当即就以咨询费的名义给了我们两万元。接下来就是安排行程,联络对方单位。接着到街道请假。街道和校团委考虑到我们的初稿已经出来,而其他组的动静还没有,况且也只是外出三个星期,就答应了。最后就是到张老师那报告好消息,把张老师乐得直夸我有出息,末了还从他的课题经费里拿出一千块钱算是系里对我们的支持。 就这样,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乐洁的出现给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她是我的福星吗?我想,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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