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峰3 | |||||
注意:建议使用IE 4.0或更高版本的浏览器,使用Navigate时格式上可能会有偏差,请注意调整! | |||||
秋恋 第四章 高中时代 | 下一章 | ||||
那时山沟沟里一个系统下的二十几个厂里,只有一个厂具有办高中的实力,而且也办得比较成功。于是邻近几个厂的子弟大都集中在那所高中读书,寄宿制,这主要是因为各厂之间最近的也在二十里之外。 在高中里,我们按排名分班,第一名在甲班,第二名在乙班,第三名又在甲班,依次类推。我当时是以最高分考入的,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甲班的班头。但是,第一次期末考试时,年级前四名都在我们甲班,乙班最高的才排了个老五,直把我们班主任乐得。我们班主任姓萧,教化学的,我们都暗地里给他一个绰号“萧摩尔”,不是取意福尔莫斯,而是因为化学中有一计量单位叫“摩尔”的缘故。 高中的时候我有不少好友。他们中和我命运相似的有不少,但能够和我一样回到上海的却不多,而在这些回到上海的朋友中,也只有韩杰、任敏和肖海凤仍然与我保持着联系。韩杰有个绰号叫“黑皮”,长得黑了点,但人还是不错,很热心。高中时坐在我后排,和我关系密切,属于死党一类。 任敏那时在厂家属区里就住在我家楼下,从小一起玩到大,但很可惜,“青梅竹马”没能进一步发展,而进了高中后,她就被韩杰一路穷追猛打,很快败下阵来。现在敏和我在同一所大学,但属不同的系,因此往来也不是很多。有一段时间,敏为了让我加入她的传销网络,往我这里跑得很勤快。第一次来的时候,戴了一副边框大大的眼镜,样子不是很好看,我们寝室里的人都不以为然,我面子上也没什么光彩。第二次来的时候,敏褪掉了眼镜,穿了件黑色牛仔裤,上身配了件红色高腰绒衫,显得十分高挑亮丽。惹得寝室里一帮男人缠了我整整一个晚上,直到确信敏已经有了男友,自己肯定没有希望后才放过我。 那时由于我的成绩不错,老师那很吃得开,班里一帮男生要是惹了什么小事,一般我都罩得住,因此自然而然,我成为了班里男生的大哥。而肖海凤能成为班里的大姐大,倒不是因为她颇有几份姿色,主要是她敢做敢为的魄力和勇气。但可能是因为生理和心理上的差别,从一开始,肖海凤就和我对上了。 有一次,为了一些小事,班里男女生闹得不是很愉快,我很自然地成为了斗争的焦点人物,并断然拒绝了一些女生自认为合理而其实却很过分的要求。于是从那天晚自修开始,全体女生对男生进行冷战,不和任何男生说话。由于我们班是一人一个座位,而且男女生座位呈甲烷分子结构,即一个女生周围有四个男生,同样,一个男生也被四个女生包围。如果四个人都不和你交谈,那么其悲惨境遇是可以想象的。 整个教室静得不同寻常,男生们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都用莫名的目光望着我。我也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没了主意。 两天后,女生仍在冷战。期间,曾有数位意志不坚定的平时话最多的女生说了几句“受不了了”之类的话,但很快就被肖海凤严厉的目光所镇压。男生们也开始骚动了,不知所措。第三天中午,我出去办事,回来时,韩杰告诉我,女生写了封《告全体男同胞(一人除外)书》,趁我不在的时候贴在黑板上,其中措辞感人肺腑但有不失严厉。聪明的女生们用阴阳理论、正负电子对撞才能撞出火花等道理来阐述男女相辅相成的重要性,然后摆事实,列举了男生的不是和她们的种种委屈,催人泪下,最后义正严词地要求男生满足她们的要求,并且着重指出这次风波完全由一个人(我)引起的,和其他男生无关,她们愿意与我之外的任何男生和解。 我问和解了没有,韩杰说还没有,男生中派出了代表找到肖海凤,说单城也是代表男生的,你们这样不好。到底是兄弟,没让她们分化孤立的阴谋终究得逞。 “但是,肖海凤她们说,要你也写一封《高全体女同胞书》赔礼道歉,她们才能算什么也没发生过。”韩杰劝我道,“我已经给你拟了个稿子,你抄一下送过去算了。”没办法,只能这么做,在略删掉一些太没人格和骨气的字眼后,我将信送了过去。果然当天晚上,班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而我在男生中的威信也提高不少,因为很多男生相信这是用我的忍辱负重换来的。 之后不久,有两件事使我和女生的关系骤然改善。 那时,我们的宿舍很简略,男生一栋两层楼的破房,女生的那栋四层楼则一半被用作厂里的子弟小学,而且守门的阿姨形同虚设。所以外人很容易进入。有好几次,我晚上有事到女生宿舍,都碰上她们在搞个人卫生,弄得我面红耳赤,十分尴尬。我们学校靠近小镇,因此镇上常有些地痞到学校捣乱,大多都是小打小闹,但有一次却弄得很过火。 那时,我们正在宿舍里打牌,突然敏跑过来说有人要欺负她们女生。原来,那天下午没课,一部分女生在教室里自修,另一些就留在寝室里休息,不想来了四五个地痞,闯进女生寝室,妄图搞点事,溜出来的女生赶紧过来搬救兵。 我一听,马上带了两个男生冲了出去。对方开始见我们只有三个人,很是嚣张,挑头的指着我的鼻子,说要我小心点,还要放我的血等等,后来男生越聚越多,他们也就没敢过份撒野,但气势依旧嚣张,走的时候还丢下一句给老子等着。 看着哭哭啼啼的班花们,男生们个个义愤填膺,尤其刚才地痞的嚣张气势极大地刺激了男生。当天晚上,等巡夜的老师离去后,在我的带领下,全班二十三位男生全体翻墙出动。也巧,就在路边的小酒店碰上那个扬言要放我血的地痞头子喝得醉醺醺的刚出来。于是我们分成好几批跟在他后面,在没人的地方突然用事先准备好的麻袋套住他整个上身,然后二十几根棍子一齐往他身上招呼过去。直到断了两根棍子后我们才停住溜回宿舍继续睡觉,只留下他一个人在地上打滚,沙哑地哀号。从这之后,再也没有地痞敢到我们学校来,女生则把我们当成了英雄,学校也猜到这是我们所为,但本着罚不责众的原则,况且教训一下地痞也不是坏事,所以也就不了了之。后来听说那个地痞被我们打断了一条腿,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第二天我们勘察现场时,只看见一只染着血迹的破麻袋。 另一件事发生在学校里。 一天早操后,班上一个男生在楼梯口和高三的一个大个子发生矛盾,由于有老师在场,双方动手的幅度很小,也就算了。没想到吃完午饭,在回宿舍的路上,一群高三的男生突然围住我班的那个男生,那个大个子则动作迅速地将他打了一顿,显然是有备而来。等我们冲过去救人的时候,架已打完人也散了。 下午我带了班委和几个大个男生,找到他们班。这时我才知道,领头的就是他们班长,绰号“王二麻子”,以前在他们厂里就出了名地狠,而打人的大个子正是和他从一个厂里出来的铁哥们。谈判很艰难,好几次也差点翻桌子动手,但最终由于打人在先的是他们,而且他们是毕业班也怕惹麻烦,所以妥协了。由他们赔偿我们同学的损失,同时打人者亲自在我们班上当着全班的面道歉,并保证下次不会再犯。这样这件纠纷算是妥善地解决了,而此时学校才刚刚得到消息,说有人打架闹事等等。 虽然校方最后还是知道了整件事,将打人者开除,给了“王二麻子”严重警告,而我则因为知情不报和擅作主张受了个纪律处分,但这是后话。 这两件事之后,我的光辉形象在女生面前迅速树立了起来,和女生的关系也如日中天,至少大规模的冷战是再也没有发生过,其余零星的交火也属个人之间,而且大多带有玩笑恶作剧的味道,不足为题。 那时候班里的女生确实要比现在大学里的好上许多,遍地鲜花盛开,而且脾气又好,很好弄。所以一进高中没多久,班上的女生就被我们一群男生在晚间垦谈会上给瓜分掉了。不知道她们女生那时有没有晚间垦谈会也来瓜分瓜分我们,如果有,倒也两个巴掌拍得出些响声。后来在上海聚会时问过肖海凤,她笑而不答,我也就没有再坚持问下去。 可怜的敏就是那时被韩杰盯上的,而我则看中了一位非常可爱的女孩子。 那是我在军训时注意的。那时军训,我们男女混编,她和我在一个班。走正步的时候,教官要我们分成两列相对走步,她正巧在我对面,当教官喊停的时候,我没有刹住而是一个大步走了上去,结果我们两个鼻子贴鼻子站着。四周一片哄笑,她红着脸低着头一声不吭,这时我才发现她长得有点象我的一个小表妹,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从这以后就开始注意她了。 尽管那时我们有狼子野心,但刚进高中,才十几岁的还嫩,所以也不太敢明目张胆地搞出些花样,况且也没机会搞花样,因为学校对这种事管得还比较严。就这样沉寂了半年,大家都在安安静静地学习,没出什么事。但后来学校组织了一次春游,使得我们原形毕露。 那次是去附近的一个古迹,不是什么名胜,当地人管它叫“海龙屯”,三面临崖,地势险要。据说当年清朝的川军打到这里时,整整攻了三个月都没有成功,损兵折将,直至后来土匪们粮草弹药用尽,连砸人的石头都没有以后,才攻了上去的,山大王则跳崖自尽。 去那坐车只能到山脚下,之后还得爬三小时的山路才行,这样来回也就是六小时。学校此次春游的另一个目的也意在给我们一个机会拉练一下。后来考虑到女生可能体力不行,“萧摩尔”就给了指示,说男生帮帮女生,一个带一个吧,而且让我把这件事安排一下。于是那天晚上,兄弟们说情的说情,贿赂的贿赂,都极力要求我将他们心目中的女生交由他们带。我一一答应,他们感激得无以形容。 那个长得象我小表妹的女生理所当然地置于我的保护伞下。那女孩是我十分喜欢的内向而又温柔可爱的那种,名字也很好听,陆瑶,由于温柔可爱,我们背地里又都叫她“小猫咪”。 可是没有想到,“小猫咪”有两个猫姐姐,形影不离,而且好象都看出了我的阴谋,说什么也要跟在后头。为了陆瑶,我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其中一个小姐妹是我们寝室一位仁兄瞄了很久的,在路上我略施手段就让她跟那位仁兄走路了。而在背另一个小姐妹过一条小溪的时候,我故意脚下一个趔趄,吓得她大呼小叫“没安全感”地跑开了。 之后一路上,我就抓着陆瑶的手整整六个小时没有放开过,在过河上山时还要背一背、推一推、抱一抱的,反正是揩足了油。陆瑶虽然从头到尾都红着脸,但还算配合,而且回来的路上还在我要求下还唱了不少歌,这在平时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知道她不讨厌我,看来有戏。 那次春游之后,陆瑶对我送她东西不再拒绝了。于是从送一本书、一张卡开始,到后来我写了不少诗给她,有的表达爱慕,有的抒发理想等等。而肖海凤打这之后,就十分关照陆瑶,下课的时候总是到陆瑶的座位上,然后象哄小孩似的抱住陆瑶,在她耳边说些悄悄话,弄得她面红耳赤地低下头,然后肖海凤就会用一种很邪乎的眼神看看我,慌得我连忙调转目光。后来聚会的时候,我问肖海凤那时她在陆瑶耳边说些什么,她说只不过是念念我写给陆瑶的诗啊什么的,逗逗她,同时做个样子给我看,陆瑶是听她的,如果和她作对我是没有好下场的。“还好,你以后比较听话,不然,嘿嘿。”肖海凤笑道。 那时肖海凤被班上一位足球踢得不错的男生追得很紧,肖海凤对他没有感觉,但她也不是一棍子将人打死的人,所以两个人就在这种不明不暗的关系中相处了一段时间。到后来那位男生受不了主动撤退。直到现在,肖海凤和我聚在一起时,还会互揭对方老底,你的瑶瑶怎么怎么,你的辉哥如何如何等等。 那时陆瑶很内向,也很怕羞,因此很少和我单独在一起过。有时上课目光偶然相遇,她也会马上避开,所以我以后偷看她时,都是在她将要回头的时候马上将目光移开。 我生日那天,我在宿舍门口拦住了她,她很紧张。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和一个女孩子单独在一起,也是我第一次吻了一位女孩子。被我吻过之后,陆瑶的脸涨得通红,泪水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我慌了手脚,象做了坏事一样赶忙道歉,说自己一时糊涂什么的,反正是前言不搭后语。但是没有用,陆瑶还是在抽泣。最后我只能慌慌张张地把她送回寝室。 而且陆瑶还很怕别人说她笑话,所以只要是大庭广众就十分注意避开我。好几次找她说话,都不理我,我感觉没劲。后来好友出了个主意。有次上化学试验课,座位不固定。我非要坐在她后面,于是追着她和一个小姐妹满实验室乱飞。到后来,别人都坐定,只剩下两排座位,分别被我和韩杰占着,而她们两个则孤零零地站在实验室中央。 “萧摩尔”进来后,很吃惊,“那不是有两个位置吗?”他指指我旁边的空座。那位小姐妹很懂事地坐到韩杰旁边去了,陆瑶只能红着脸,在众人的偷笑声中来到我身边。后来我从敏那里听到风声,陆瑶回到寝室后很不高兴,连说单城坏死了,班里所有的男生都帮他。再后来陆瑶就没有理过我。 很快一年就过去了,我们的新校址也完工了。就在我们搬入新学校的时候,陆瑶因为解决了户口,回上海去了。陆瑶是班上第一个回上海的,但等我们回到上海时,便没有了她的消息。后来听别人说她没有考上大学,很早就开始工作了,而且人也变了许多。我想我是一定认不出的。但奇怪的是,现在听到有关她的消息时,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就象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而不是在听一个和我有过初吻的女孩子的事。可能那时确实太小,只觉得这种事好玩,根本就不懂真爱的含义,也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但有时一个人也会瞎想,如果一直和她有联系的话,说不定也真的能成一回事。
|
|
版权所有(1999) 王海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