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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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恋 第八章 英雄折腰 2 | 下一章 | ||||
六月份的时候,上海地区正好放映海外引进的巨片新版《TITANIC》,据说是在旧版的那艘先撞冰山而后沉掉的世纪之船的基础上又添了个能把女孩眼泪都骗出来的爱情故事。看过的人都说不错。周蓉是个比较喜欢哭的人,而且是偷偷的哭,没有声音的哭,这回在寝室里给别人一鼓吹,知道有这么一部可以让她好好哭一场的电影,说什么都要和我去看一看。 我想想也好久没有和她一起去看过电影了,上次那部斯皮尔伯哥的《The Lost World》,里面飞来跑去的恐龙居然没有吓住她,反让她混混沉沉地睡去,这次于情于理都得满足她的要求,也就应允了,并且当天下午就马不停蹄地去影城买了票子。 电影的情节很简单,沉船加爱情,而且影片居然还把沉船的原因归结于男女主人公Jack和Rose公然在执勤船员的眼皮底下调情,使得他们心神不定无法工作而造成的,所以上天就惩罚这对偷情的男女,让他们一死一散,不得好终。老套的爱情故事没有太多地打动我,不过影片的场面之大,尤其是沉船的模拟拍摄,确实让我感慨了一番。 周蓉的反应就没有我这么理性了。在我感叹于Rose老太把the Heart of Ocean扔进大海的时候,周蓉仍然还沉浸于Jack和Rose的生离死别之中。尤其是当Jack沉入海底前跟Rose说“Rose, listen to me…listen…Winning that ticket was the best thing that ever happened to me…it brought me to you…And I'm thankful, Rose…I'm thankful…(Rose听我说…我这一生中最幸运的就是赢了那张船票…是它把我带到你的身边…我要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的时候,周蓉的眼泪刹都刹不住。由于我们的座位是情侣座,从头到尾周蓉都一直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哭,而纸巾准备的有不是很充分,所以我的衬衫上全是她的眼泪。 这倒让我想起了Jacky张一首歌中的歌词“紧紧抱住你直到你哭湿我的臂弯”。后面还有一句是“慢慢静下来让我将泪痕吻干”。我没敢这么做,因为我不知道在这种气氛下亲密的举动是否合适,而且这种举动会不会让周蓉崩溃也说不定。我不敢堵,于是只好尽量把肩膀弄得舒服点,以便她哭起来更方便。 出了影城的时候,周蓉抱着我的胳膊,眼圈红红的,对我说了一句:“I promise I will never go.(我发誓我永远都不离开你)”天哪!她连台词都背了下来。不过她说这句话时候的神情、语气和决心倒挺让我感动。于是我也顾不得大庭广众,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轻轻地安慰她。于是我另一边的衬衫也湿了。 吃完晚饭,我和周蓉走在南京路上。我和周蓉出来很少逛马路。一来我不大喜欢这种浪费时间式的乱逛,二来我也确实逛不出什么名堂,以前和周蓉逛过一两次,作参谋帮她买了两件衣服,结果她寝室里的一帮小姐妹都说不好看,后来她也就不要我和她逛了,当然我作皮夹子的时候例外。 不知是电影《TITANIC》给了周蓉一种满足还是别的什么,反正今天她的兴致挺高的,一路就这么逛了过来。走着走着就到了“绿怡坊”的门口。小小的招牌不怎么显眼,但周蓉一眼就看到了。 “你看,是‘绿怡坊’!我们进去坐坐吧,喝杯茶什么的。” 看到这个招牌我就想起了乐洁和《秋天的故事》。 该死,这种时候怎么会去想乐洁。我暗骂自己,于是说:“这店招牌又小,门面装潢又差,不一定好,反正前面还有很多家,我们再走走吧。” “什么呀!人家乐洁竭力向我推荐,说这家茶坊很不错的。你刚才也不是说腿酸了吗?就试试吧。” 又是乐洁,我想。 没等我想完,周蓉就把我拉进了门里。 没想到,我这么久没来,老板居然还认得我,把我们引到靠窗的老位置上,没等我说话就端上了红茶。 周蓉感到奇怪,问我:“你以前来过这里?” 我只能打马虎眼,说以前好友聚会的时候来过几次,都是坐我们现在坐的位置,所以和老板就熟了。那些个朋友都觉得这里不错,但我个人认为不怎么样。 周蓉说:“你就是喜欢骨头里挑刺。我倒觉得这里不错。布置得蛮有气氛的,格调不错,而且……”她喝了口茶,“茶也不错。我挺喜欢这里的。” “下次我们小姐妹聚会,也选在这里。”她说。 我唯唯喏喏。 考试完了以后就是实习学期了,每个人都要参加,末了还要交一份有实习单位敲章的报告。班里的“实习风波”这时才渐渐地平息下去。用期货市场中的术语来说,这就是一种“逼仓”操作,空方在这一时期不断把价格压低,由于履约期将至,作投机的多方只能低价把手中的单子低价抛出出局。 系里就是空方,班里就是多方。系里不管,反正手里没有单位,你爱闹就闹吧,如果到时候交不出实习报告毕不了业,是你自己的事。多方就没折了,回家求爷爷告奶奶地倒也都安排了出去。 谁说时间不能改变一切? 我实习的单位是一家大型的贸易公司,专门做进出口贸易的,规模在全国也可以数数。若没有系里的关系,要靠上这么一个单位还真不容易。公司老板和张老师关系不错,因此看在张老师的面子上对我也很客气,知道我是读外贸的,先把我安排在了单证部,说过一段时间,再分别到其他几个部门呆呆,这样也好熟悉一下整个外贸业务的过程。在公司里我没有发言权,只有听的份,所以面带感激地来到单证部。 单证部的主要工作就是打信用证和相关票据。信用证是外贸业务中的一个重要环节。不过说穿了也就是一张纸。凭这张纸一个交货收钱,一个交钱收货。然后这张纸又派生出其他一些东西,譬如单据和银行什么的。如果信用证上出些问题,损失可不是一点。所以听起来挺吓人的。 我手里就拿着一张信用证,对我而言,其价值还不如一张草纸。但对公司来说,这可就是钱。所以我开始的时候还是抖抖索索的。谁知道那些个单据都有固定格式,熟悉之后,尽管闭着眼睛往里填就是了,反正最后还有人来校对。所以没有两天,就感觉工作实在无聊。 现在单证部都使用电脑来进行单证的制作和打印,用时髦的话说就叫“办公自动化”,而这个自动化过程,其实也就是将几百元的打字机换成价值上万元的电脑而已。其中最大的受害者,就是那些个敲打字机按键毫不犹豫而对电脑键盘却犹豫再三的老妈妈们。不仅速度大大降慢,而且一旦电脑发出“嘟”的声音,屏幕上出现“非法操作”或打印机里转不出纸头的时候,她们就傻了眼不知所措。而每当这时,平素对我们年轻人再怎么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她们也会不耻下问起来。 自然这“自动化”也有受益者,那就是办公室里一些年级和我相仿的年轻人。反正老板也不懂电脑,所以在电脑里藏点小游戏之类的也无伤大雅,反而可以在工作疲劳的时候调节一下情绪,从而提高工作效率。 打游戏能不能调节情绪我不知道,反正每次看他们在电脑面前游戏时都是面红耳赤,满头大汗的。但提高工作效率我却是亲身体验的。以前打一张单据,可能要一个上午,但一旦某个游戏吊足你胃口的时候,你就会在半个小时内解决问题,然后忙不迭地继续游戏。当然我们也不会傻到在接到单据样本后半个小时就把理论上需要半天完成的单据送到老板的桌子上说“老板,我做完了”,因为那样除了换一句赞扬之词外,可能,不,应该说一定会有另一张单据让你打,这样你就会永远有做不完的事情。 所以我们之中除了工作狂,通常的做法就是把完成的单据储存在电脑里,然后再做一个半成品显示在屏幕上。那样,每次老板拍拍你的肩膀问你单据好了没有的时候,你就可以把那个半成品拿给他看,然后在他面前象模象样地打两个英文进去,这时的你在老板眼里就是任劳任怨,不辞辛苦的代表,很容易过关的。 单证部里年纪轻的人都是男性,而且都是刚从学校毕业不久,童心未泯,所以没过一个星期就都混熟了。其中有一个最是可爱,叫李冶华,听起来象女孩。但人却长得胖胖的,标准的male。他年龄比我小,但在公司里时间不短,而且说话也逗。只是这家伙比较听他妈妈的话,每次我们出去玩到高兴的时候,他只要一接到他妈妈给他的传呼或电话,就会离去,很是扫兴。还有一位叫蔡晨,是从外贸学院毕业的,看上去也算一表人才,据他说有过不少恋变,经验丰富,和以前的我倒颇为相似,所以两个人也算臭味相投。 星期一有些事,我下午才到公司。我刚踏进办公室,蔡晨就神秘兮兮地告诉我说,我们这里来了一位美女,现在正在老板那儿,这下有眼福了。我被他逗乐了。的确,在这个妈妈遍地的公司里能见上样貌不错的女子,应该是件令人振奋的事,就好比喝惯了苦水,偶尔喝一口白开水也觉得甜一样。只不过有着丰富经验的蔡晨反应这么大出乎我的意料。 “啊!她来了!”蔡晨拉拉我。 我转头一看,不由愣住了,进来的居然是乐洁。 乐洁看见我也呆了一呆。 我们几乎是同时问对方:“咦!你怎么会在这?” “搞什么东西嘛!原来你们认识。”蔡晨略感失望。 我们没有理他,继续交谈着。原来她们涉外文秘系也要实习。但乐洁不想老给别人做秘书,而是想学些贸易实务方面的东西。于是跟她干爸爸一说,她就到了这家公司里来了。 “就这么简单。”她说。 说真的,能在这里碰上乐洁,我确实没有想到。自从上次周蓉生日后,我一直都没有她的音讯。我碍于周蓉不方便找她,而乐洁也不知为什么就是不跟我联系。如今能在一起实习,确实让人兴奋。于是整个下午我就和乐洁叽哩呱啦在那里聊个不停,把两个月没有说的话在一个下午吐个干干净净。 “你说,这是不是叫缘呢?”乐洁笑着问我。 我刚要回答是,突然看见蔡晨朝我做了个呕吐的样子。我对他瞪了瞪眼,就没有回答乐洁的问话。 乐洁家在北面,我住浦东,而公司却地处市区的西部偏南。所以每天下班,我和乐洁有一段同路。而每天上班,如果我们时间算准一点的话,也都会在中转站碰面。所以到后来基本上就是一起上下班了。 为此蔡晨他们时不时地拿我和乐洁开玩笑,而每当这个时候,我和乐洁总是相视一笑,淡然处之。到后来蔡晨他们玩笑越开越大,弄得老板看我和乐洁的眼神都不太一样。我想这下不好了,连忙告诉蔡晨说我已经有女友了,和乐洁只是比较谈得来的知心朋友,没有他们想的那样,最后还把周蓉的照片拿了出来。 蔡晨研究了一下照片,然后看看乐洁,对我说:“咳!你这位怎么能和乐洁比。再说了,有女朋友又怎么了。又不是老婆,难道就不能再找别的女孩吗?不是我说你,人家乐洁对你也挺好的。而且你们也挺配的。听我的,是男人就上!” 我想告诉他,我不是没有动过乐洁的脑筋,也不是没“上”过,只是……而且我现在的女友也是乐洁帮我介绍的。但说出来,蔡晨会信吗?我想打死他他都不信,所以也就没有说。再看看乐洁,指望她站出来为她名节而战。可她却在边上打着电脑,一边竖着耳朵听我们的话,一边笑嘻嘻一声不吭地装傻。 怎么女人一到关键时候都这样。肖海凤这样,现在连乐洁也这样。女人都有这个通病吗?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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